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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Linda Chan的一千个碎片(oc x 陈德喜 x 夔彧藠)

    

关于Linda Chan的一千个碎片(oc x 陈德喜 x 夔彧藠)



    一

    不像的。

    初次推开就诊室大门,对上薄薄镜片后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他就这么觉得了。

    明明是极相似的五官,细看让人心生疑虑,但在落座与寒暄中间,她抿唇微笑,抬起手轻轻归拢耳边发,无名指与中指还夹着一支笔——这般缱绻又随意,不是另一个记忆中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顷刻间,他掩去了所有触动与迟疑。

    二零零一年,十八岁的司徒城在香港太子道西的旺角警署第一次见到陈德喜。她挽着袖口从办公大楼走出,制服笔挺,一身雪白的衬衫在初春阳光下近乎刺眼。

    他那时已然比她高了一头,站在树下,却仍然像是在仰视她,试图看清她笼罩在金与白之中的面容,耳边是警靴底踏在水泥路上的飒飒声。

    无论多少年,依然无法淡去有关这一幕的印象,如果不是耳边有人唤了声madam,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柄白色的剑。

    叫你阿城得唔得?

    她这么问。司徒城点头,将手中一沓证件交出去,紧握的时间太长,皮套上已经有些温热。四周空气浮满金色尘埃,他拎着瘪瘪的背包,捧着它们,倒像是后来捧着自己一无所有的人生,想要一股脑交到她手上。

    阳光里的灰尘被扰出簌簌乱流。

    记忆中她和这张面容好像同时开口——

    “我姓夔,叫夔彧藠”

    “我姓陈,陈德喜”

    “我是这里新来的医生。”

    “以后就是你的委托监护人。”

    两道重叠的墨印新旧交错在一张纸上,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潮湿,洇开一片,司徒城想着十二年前的旧事,面上却很镇静地接过那张名片,触手即离是她温润的指尖。

    “好少人识读我名字。”

    她低头微窘,似是为自己多余的自我介绍感到不好意思,线条柔和的颈线上,一小半侧脸和耳廓若隐若现。

    那些落了灰的回忆再度被盖回尘霾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和而礼貌。

    “司徒城,上个礼拜三做了专项体检。”

    二

    为两台倒置显微镜盖好防尘布,关掉灯,最后检查了一遍液氮罐阀门,他挎上单肩包,走过实验室外空旷的回廊。

    研究所旁是一大片草坪,由于今天周末,学生大都跑去聚会了,没有人在这里踢球。灰绿的草尖,绒绒躺着金黄的银杏叶,斜阳映着沙沙声,显得幽静又寂寞。

    零一年秋,他刚从英国回到香港,一切都是陌生的,学校,人,时间,司徒城不觉在草坪外站了好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阿城?傻了。”

    他猛然攥紧背包带。陈德喜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门牌下,双手插兜,棕色皮夹克,眼帘上墨绿的亮片,半长的头发,耳骨上银钉闪着细碎的光。

    她五官长得正派,一身社团大姐头打扮却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性感。

    “你..”

    司徒城卡了壳,面对着和几天前警局内差别过大的人,既不知该如何称呼,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事要你帮手,敢不敢来”,她一片坦然,似乎笃定他会答应,隔着围栏把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四天前他们在警署见过后,她再也没出现,拿着她给的支票,他独自处理好了转学事务,在推荐信的帮助下,找到新的实验室,住进学校临时安排的八人宿舍。

    他以为既然默认,便代表以后如此,作为父母的旧交,她已算仁至义尽,虽然不是不失落的...换了新环境当然会不习惯。

    只是暂时感到孤独罢了。他告诉自己。

    却怎么也解释不了这一刻再见到的欣喜。

    往实验室外走的时候,长廊边的银杏树已经开始落叶,零星的几片飘过来。司徒城抬手夹住一片,别在胸前的西装口袋上。

    研究所依然运转,门前却已经没有草坪,城市高速发展,高校用地越发紧张,改建后,楼与楼中间仍留下两排银杏树,已算是为数不多的恒常。

    年月长长,无论是人,学校,时间,都已经变了多个模样。

    他在拐角等到夔彧藠,米色套装,余晖下染成煖溶溶的浅金,眼神有些惊讶,也有些奇异的色彩。

    “司徒生?好巧,你也来参加校友会?”

    “当然不”,他笑了笑,“得闲来走一走,我在这里读过两年生物,不过很遗憾,没毕业。”

    “生物...都算半个同行喎,你读书是哪两年?”

    “二零零一,和二零零二。”

    三

    跟着她来到低矮的楼区,房屋错落,棚顶四起,司徒城弯腰低头,以免挂到街坊晾晒的衣物。

    上了窄窄的楼梯,陈德喜摸出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里间倒并不似周围环境给人的印象,虽然不算宽敞,也干净整洁。

    她并没有拉开窗帘,看似随意地撩开看了几眼。

    夏日沉热,夹克微敞,露出绷紧的黑色抹胸,边缘隐隐被汗意浸湿,司徒城盯着她脖颈间陷落的阴影,过了两秒,不自然移开目光。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问题吗”

    她没有注意到异常,确认楼下视野干净,再回过头来,明显放松了不少。

    “没。”

    她交代了许多事,诸如晚上不要轻易出门,除了上下学尽量不要离开这片街区,如果遇到她身边认识的人也不要先打招呼。

    末了她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会常来这里,对吗。”

    她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

    “是。”

    他很腼腆地笑了一下:“那我没有问题了。”

    到此结束,她没有多讲。其实司徒城不笨,能猜到她为什么需要他,那年月卧底热潮虽然没掀起来,但他总归是警察的儿子。

    可他没有多问,有关于她交代的那些事,她的身份,她对拉不拉窗帘的要求,司徒城都只是一一答应下来。

    这在当年的他看来,不过是作为被监护人接受学费资助和法定监护的分内责任,如果这件事太危险,她大概也不会托付一个无知的学生。虽然在后来分离的岁月中,也不是没有过疑惑跟恍然,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那都太像少年人色令智昏所做出的冲动之事。

    不管怎样,那天之后,司徒城和陈德喜开始同处一个屋檐下。

    说是同住,也并不常常见到她,他每天早上到学校上课,有时会在实验室待一整个白天,晚上回来,看到她的外套挂在沙发边,就知道她来过。

    多数时候,他做一个人的饭菜,吃饭,洗盘子,独自对着紧闭的窗帘亮起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写着实验记录,做好第二天的规划,又或者翻看厚厚的专业书,用铅笔在空白处写些心得。

    疲累的时候,司徒城会起身做家务,陈德喜留在这里的衣服很少,大约有七八套,都被他一一洗净叠整齐,她见了也并不说什么。

    生活这样平静如水,让他重新包围在久处的安宁里,以为就此不会再醒。

    一学期结束后,突然有一天她待在了出租屋。

    “过两日可能会”,她犹豫了一阵,将啤酒易拉罐捏扁:“会需要你整晚在家,配合我,可以做到吗?”

    司徒城坐在沙发另一头,努力使自己视线聚焦于玻璃茶几上。回到出租屋的她显然很累,脱下夹克,随意甩在地上,只有一件窄窄的黑色无袖背心,弯腰时露出一抹腰线。

    同裸露的肩背一样白,线条凌厉,在钨丝灯泡下显出某种昏黄、诱人的色泽。望之令人眩晕。

    “...可以。”

    他又是点头答应。

    四

    “雪松,海盐,鼠尾草...在你看来,我是这么平常的味道吗?”

    香水展柜前,夔彧藠拿着二人各自调制的小样,凑近闻了闻,很不满意。

    司徒城见她皱鼻子,明明一身淑女打扮,却像孩童闹脾气似的,不由笑了。

    他安抚似地开口:“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这不是很好吗。”

    “勉强讲得过去,但是”,她在灯光下比对着二人的瓶子,收起右手那支:“给你挑的味道我自己好满意,看你这么没诚意,就不送你了。”

    “当然可以。”

    注意到低头混合香液时,她耳后的发丝有些乱,这会儿二人离得近,他顺手为她拢了拢头发。

    动作极有分寸,并未有丝毫触碰,皮肤表面却好像留下了指腹的温度。

    “冷杉,琥珀,白松香,很舒适,也很适合你,而且...我闻到玫瑰的味道,是吗?”

    玻璃大门叮铃打开,新顾客进入调香馆,侍者说欢迎光临的声音模糊从身后传来。

    夔彧藠拉上手提包的链坠,偏过头没有回答,耳廓却隐隐红了。

    傍晚十七时,晚风昏黄。防盗台缝隙里几株杂草飘荡,透过淡淡的桃红色薄纱,灯泡挂在出租屋内,一摇,一摆。

    夏季沉闷的空气像一张保鲜膜,浑浑把整个人包透,司徒城将衣袖挽起,手臂横放到桌上,过会儿再抬起来,皮肤和摊开的记事本表面就都变得黏糊糊。

    不知哪里来这许多水。

    “昨晚没睡好?”

    他听到陈德喜这样问。她就在他身后的沙发上靠着,出声的时候,脚尖伸开,勾了一下凳脚,那力道不轻不重,他只感觉轻微一震,浑身汗意一窒,紧接着便仿佛更加灼热,更加汹涌拼命地往血管外面流。

    司徒城低头往前挪了挪凳子,说没有。

    她不很在意,似乎瞄了一眼手表,在他的余光里,手掌垂下的瞬间,她腰身便坐直,姿态从懒散优雅的家猫变成了绷紧身体的猎食者。

    她朝他走来。

    说是走倒也不准确,仅仅只是站起身,前倾少少,他们就已经能够彼此碰到了。向来知道这处屋子是窄小的,但当第一次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时,他还是不由感觉空间实在太逼仄了。

    逼仄到他看着那件深黑的吊带,紧窄而又贴合地包裹住她,极细的花边在带沿上绕了几圈,不明显,顺着细细的肩带攀爬上去,一直爬到她棕黄色零落的发梢,走动间,在锁骨带起两道阴影。

    她朝他走来。他无处可避。

    钢笔的笔尖在记事本上划动,墨水像突然卡住了,又或者是主人用力过度,总之,两扇笔尖缺少润滑,忽然斜着刮破了一层毛边纸。刺啦。

    纸上的“9”长出了残破的尾巴。

    “会不会吵架?”

    “嗯,额,我没”

    尚未吐出的字眼就这样憋回嗓子里,咣一下,司徒城脑后撞上了防盗栏。一阵轻微晕眩。

    却仿佛不止于此。

    他看见她离得极近的脸,她惯涂暗系眼影,睫毛浓重,连带着那对深眼窝,整个人都危险而魅惑。

    细狭的鼻骨下,一双紧抿且闪烁光泽的唇,唇峰清晰得过分,薄,但形状优美柔软。视线稍稍侧移,有细密的汗珠沾在她面颊,陈德喜凝眸望他时,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情热的晕眩。

    她双手扶过他肩膀,将他夹在桌面与椅背之间,整个人从缝隙中靠过来,虚虚伏在他身上,他们的影子打在临街闭合的窗帘上,光暗交错,构成了一对正在接吻的男女。

    “别动,保持这个动作,直到我说可以。”

    该死。

    司徒城看见她口型一开一合,大脑也清晰接收到了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

    但在忽然浓郁起来的玫瑰香气里,他几乎没有办法分辨任何意思了。

    五

    “怎么会突然胃痛呢。”

    素日里衣冠楚楚的医生,此刻穿着白毛衣,双腿蜷缩在沙发上,皱着眉,茸茸的短发显得格外可怜。

    “不知道——”

    拖长了尾音,轻而翘,总疑心是撒娇。

    他关上门,把药品袋和食材搁在桌面、外套挂在沙发背,摸了摸她的头。夔彧藠似乎想躲,又止住了,垂着眼帘,任由他略冷的手从额头与发根拂过。

    再温柔不过的触碰。

    卷起衬衫袖口,切葱碎,下姜片,换砂锅,粥水白白滚煮,香气也从锅盖边沿爬出来,缭绕着客厅每一分灯光。

    本应该在剧场门口见面,约好的《莎乐美》票据还收在手袋里,然而一个电话便赶到、站在厨房里煲粥的他,似乎比这场计划已久的约会更令她感到开心。

    医者不能自医,但身体状况自己当然清楚,多年调养,胃病已然痊愈,这阵难受不过是漫长的后遗症状,微弱而习惯。

    这算是什么样的因缘?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巧合。

    厨房里,水声依旧絮絮,司徒城挂好抹布,望着砂锅氤氲的白汽出了神。

    十二年前——

    “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

    狭小的苍蝇馆子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带着碗盒的街坊,炒粉热粥,茶水甜品,是异国从不会出现的景致,更与陈德喜本身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她来了,侧着身坐在圆凳上,捏起勺子,不轻不重吹凉一匙粥。

    白净的瓷勺从唇畔刮过,在原本锋利的唇角留下一点粥渍,她依旧是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只丧失了那种令人望之却步的精致感。

    动作快过想法,握着纸巾的手却被拦下来。温暖,触感像是一层砂纸,他动了动手指,猛一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指尖正被她握在掌中,而那是她持枪留下的茧。

    下一刻,她把手抽回,顺势带走了那张纸。

    “怎么不吃?不要讲得你好了解我,什么地方都好,餐品好最重要,我一向都钟意街坊老店的。”

    讷讷难言,司徒城依旧心跳如擂鼓,他甚至怀疑那不是一团搏动的血rou,而是炙热的火炭。

    轻轻咳嗽一下,脖颈残余的疼痛将他唤醒,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脖子上留下的疤痕,拿起碗匙,像她一样慢慢吃了一口粥。

    “对不起。”

    在四周鼓噪的聊天声里,这一句道歉低得像是幻觉。

    陈德喜依旧没有看他,只是垂眼望着粥碗,好像碗里有什么让她很感兴趣的东西。

    “我没想到他们真的...在行动计划里边,你本来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   嘴又快过了大脑,司徒城冲口而出答完之后,有些窘迫,于是又匆匆补了几句:“我答应过你,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也及时赶到,你不用为此道歉。”

    从她带他去到的出租屋那一刻他就有准备了。

    在那个雨夜,她照例并不回来休息,当他头一次发现门把手像她交待的那样并未反锁时,雷电炸响,顶着高烧的体温,他几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若无其事地退开几步,拉开背包,强撑晕眩,开始组装需要的物品。

    一早也就知道她不是为着委托收养、或者说,不单是为了旧友的委托才收养他。便衣,或者卧底?其实与都无关紧要,有价值的人才会被需要,这是他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二零零一年的香港,他所需要的也并不是一个会交学费的监护人,而只是一个存在的理由或者说,社会关系的归依。而她给予了这个理由。

    戴上简易的隔离面罩,门锁咔哒一声响,一个,两个人的脚步声,鱼线拉断,烟雾喷出,他数,一下,两下,扑通倒地。

    还有两个男人惊疑不定的呼喊朝近跑来,他闭了闭眼,捏紧手中最后一罐催眠气体,闪身出去。

    砰,身体狠狠撞向桌角,几个来回,发着高烧的身体当然打不过常年拉架的社团古惑仔,嘴角破了皮,脖颈被扼住,他最后用罐底砸向来人的额头,徒劳扒紧他的手,窒息感呼涌。

    这样便够了吧。

    在被勒住脖颈的那稍后十几秒时间里,他仿佛灵光一闪,想明白了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想到那晚和她扮演的吵架,映在窗边的两个人影,一瞬间,所有碎片被未名的线层层串起。

    沉重的窒息感袭来,眼角浸出生理泪水,司徒城早已酸痛的肢体放下最后一分挣扎。

    砰。

    有什么在他肩颈旁边炸开,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脸,匆忙的脚步声,说话声,机械碰撞的咔哒声。脑袋一阵一阵发晕。他感觉到迎面强烈的风,风中带来一阵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不是嫌弃说绝不会用吗。

    这样的关头,他居然有点想笑。

    在洁白的病房中醒来,陈德喜照旧是那身雪白的警服,明明只是离初见隔了三个月,两种装扮下的她却好像是不同的灵魂,一个威严正义,光辉刺眼,一个骂脏踹门,风风火火。

    胶皮水管伸过来,司徒城含住吮吸,温热的水流在喉间漫延。

    他记得她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像是在打量他受伤的模样,又好像借这阵想着别的事。临尾她说,你安全了,休息吧,伤好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粥馆拆毁重建,时过境迁。脖子上的疤早已经痊愈了。

    夔彧藠家、客厅外的厨房里,司徒城抬起手,如同在粥铺里喝粥前那样,轻轻摸了摸喉骨,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绵延十二年不绝的疼痛。

    ——他可以爱夔彧藠。他当然希望。

    他当然可以爱更多更好的人,可是、可是她一直横亘在路上。

    六

    “Linda”,他叫她。

    Linda。

    像警署里匆匆的同事下属。偶遇的中校同学,表示友好的采访记者,半个家人的战友伙伴,像无数个她疏远或有限亲近的人。

    他年纪太轻,性子太闷,称呼和位置上都没有挑选的余地。

    一片昏暗的卧室中,女人半脱下宽大的白毛衣,靠近他,放缓呼吸,唇瓣轻轻点了点,又怯怯往后退几分,等他的回应。

    夜色朦胧,他将她压在身下,撑着床榻仔细描摹她,光线里短翘的发梢和精致的耳廓,侧挺的鼻梁和下抿的唇角,垂眼时的睫毛,撩起眼帘时浅浅的两道窝痕。

    Linda——他在黑暗里无声默念。

    他没有什么可做的,她不惜佯装退却,他便只能前倾。盯着月光投在床上的影子,不受控地记起陈德喜耳边呼之欲出的一颗小痣。

    正是秋天,拥抱泛滥的季节,体内guntang的热与私情才能驱散表皮似有若无的凉意。明白醒觉有定时,但不要清醒。要体温熔炉将汗意逼出,浓郁的水汽像羊水包裹我们的初始,吮吸欲。

    他迟钝地意识到是夔彧藠在他身下流泪,细碎的,喜悦的呜咽,亦或痛苦的啜泣,好像所有的泪水都无处可去。可她的眼泪是虚无的,漂浮在空中,并不产生重量,也并不下坠。

    相反,记忆像一种病毒,顺着亲吻钻进纵横交错的脑回,借着相似的景象,相似的朦胧的身体,小口小口将理智啃噬殆尽,孵化成一条跗骨之蛆。

    他忽然回到人生中第一场旖旎的梦。

    一扇虚掩的房门,借着台灯,昏暗的卧室内,阵阵喘息。她劲健却纤瘦的腰身被一双臂膀紧搂着,他从门缝只能看见她赤裸的胸口,半侧的脸,皱起的眉头下双眼紧闭。

    唇齿开合间,便是喘息声的源头。

    他望见她那双晃动的乳,与料想的一样,不大也不小,下落的水滴一样,坠着晕红,他未曾见到过这样yin靡的红色出现在她身上。冷红,桃红,朱红,她向来有将所有颜色都变得冷感的能力,唯独这一次。唯独这一次。

    这红,是深涸而guntang的颜色。

    他握紧拳头推开门,指关节狠狠砸在那个不知名的人身上,慌乱之后,看清了他的脸,是那天宴席上她挽着的那个人。孱弱的身体上老态满布。

    “就是这样的人?”

    他几乎要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了,无限的灼痛滚动在你胸腔里,熊熊燃烧,又被冷水泼出滋炸声。

    依旧是那副与人无关的样子,Linda偏过头,望向门后,眼角即使湿了妆染了泪,依旧淡漠。

    那一拳将男人打得昏了过去,此刻他扔开那副叫人作呕的身体,上前几步,看着她。

    “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可以,而我就不行?”

    她转头,泛起嘲讽的笑意。

    “我讲过,我不会接受你。”

    他腾一下点着了。

    砰。他将她扑倒在床榻上,她身形不高,不过堪堪被拥在身前,身体湿润而柔软,司徒城无视她惊诧的目光,伸手盖住她的双眼,俯身寻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便如同此刻一般。

    “唔”,眉毛细细皱起,夔彧藠在唇分的间隙中轻声唤他的名字,“司徒、城”。

    “叫我阿城”

    “...阿城”

    “嗯,是我。”

    司徒城握紧她的十指,放纵她渐渐自我索取,看这年轻的、欲求不满的情人颤抖涕零。眼睫渗出更多空虚的泪水,交缠的舌压低一种rou粉色的、湿滑的呻吟,她跌落着收紧双臂,动作仿佛是初尝云雨的处女,泪与血的气息。

    他闭上眼,逐渐陷落于这个拥抱,像一个囚犯那样迎接片刻的空白与死亡。

    七

    二零零二年,凭借奖金与勤工,司徒城开始独立。他与她的法律关系更加淡薄,更像是一间屋子的房东与租户。

    她常常不着家,偶尔放工了带他去和她父亲吃饭,一起送父亲回内地。带他去cao曲,喝早茶,这毕竟突破了她太多原则和底线。他从她身边的人际圈里划定了许许多多个人名,他和她最好的兄弟余家升手机尾号只差一个数字。

    8和9。

    在申请到这个号码的时候,司徒城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到底要离她多近呢?

    一个她最看重的兄弟,在她手机里也不过是序列第八的战友和伙伴,而他像9,仍然排在他后面,知名不具。

    那晚她打电话来,嘈杂的音乐声中一句家升,随后又意识到不是他,匆匆挂掉,司徒城望着手机,锥形瓶在过近的酒精灯上烧裂了。

    12月25号晚,八点三十五分,她再次给他打来电话,颤抖着讲出一个地址。

    他听到喘息声,衣物与编织物的摩擦声,迅速收拾好,提着急救包站在玄关处,不停唤她名字,直到一句模糊的“阿城”从话筒另一边传来,心脏猛然收缩又跳开。

    他怕她出事。更怕...

    酒店十层卫生间,他在水箱旁边找到她,搂过她的时候,她的两鬓已经被冷汗浸透。

    司徒城带着她离开,回到出租屋,从她的体征和反应来看,大概是某种助兴药物,他给她注射了一针医用安定。

    在失而复得的惶恐中,只有那一次,是...只有那一次,他遵从了内心蛊惑,触碰她身体。以指腹,指尖,以虎口,掌心,全数记住了她肌肤的每一分触感。

    把她胸前汗液揩去,将她抱到沙发上,衬衫因水而薄透的褶皱被你抚平,细细密密;金属质感的拉链条被拉开,在徐徐旋转的排气扇里,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你们之间,她在战栗,而他在吻她。

    他热切关注她眉头每一次轻微皱起,附耳聆听她唇缝中每一声细喘低吟,伏在她身前,感受她的呼吸夹杂着湿润的暖意扑在脸上。

    只有那一次,她盘绕在他膝头,注射完安定的面容疲惫而迷蒙,他再也没有从她的呢喃中读出拒绝,读出威视与高傲,读出对待一个失败仰慕者的冷漠与残酷,咬唇咿唔中,有什么东西顺着指缝渗透下来,guntang而黏腻。

    他没有成功制止住心内那一头野兽,囚笼被它撞脱,所有的理智,克制,莽撞而晦涩的一腔心事,全都聚在一双手上,消失在她曼妙的起伏中。

    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