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美人鱼与圣经（3）
12/.美人鱼与圣经（3）
“哼哼……” 衣衫褴褛的女人，她的嘴里近乎本能的哼唱着众天使安眠曲，摇晃着，拍打着自己怀中包袱中的孩子。 只要有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都会低下头，苍白枯骨般的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麻木不仁。向她的身前扔下几枚铜币，她就会弯下腰，把自己那已经磕得有石板痕迹的额头再次磕到地上。 “愿神保佑您……愿神保佑您……” 从嘴里像是机械般的咕噜出的祈祷。 在这个辉煌大神殿的旁边，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卫兵过来把她拖走…… 人类这种生物，是可以对他人超乎想象的漠然的。就如莱因斯特的皇女殿下所听到自己的侍从说的，在莱因斯特是没有乞讨的人存在的。 【罪。】 并不是指偷窃，辱骂，yin乐，说谎等行为。 罪，并非是人所行之事，而是人所沉默，并对这残忍场面所不行之事。 “叮当”的一声清脆的银币响声。 她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地上晃荡的银币，只听到扔下钱币的人在她的头顶上发出了一种近乎惊恐的吸气声。 而她机械的动作还没开始，站在她跟前的人便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的走开了。 就算人不在了，仍旧吟诵着祷告的干裂嘴唇，“愿神保佑、” 就在她低头要继续磕在地上的时候，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托住了她即将触击地面的额头…… 有人的阴影落在她身上。一只温柔，宽厚的大手，轻轻托着她的额头。 他说，“请抬起头来，” 于是她便抬起头来。 他说，“不必仰望我。” 于是他便低下身来，保持与她平视的角度。 他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开口道，“这个孩子是至善之物，他没有任何怨恨你的意思。”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原本濒死般的面容猛地抽搐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般的壳，又在顷刻间破碎，泪流满面，发出痛苦的哭泣声。 他的手轻轻触碰在她怀中紧抱的包袱中——那个已经死去，腐烂的既恐怖又生动的婴儿身上。 他说，“他已经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从此以后，抬起头来吧。旧事已过，一切都变成新的了。” 于是她的耳朵里仿佛又再次听到了这个孩子的哭声，就如同他刚从她身体降临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声音…… “他会在玛洛菲亚（生育、丰饶的女神）那里得到新的身份。” 她双手合十交握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将她身前的地板浸湿。 这一次不再是僵硬机械般的声音，由衷的发出感恩的声音…… …… “只是听到那个女人一直在反复的感谢那人。” “感谢？” 坐在马车上的芙丽丝听到回来的护卫这样向她报告。 “是的，一直在哭着说感恩的话……” “其他的呢？那个人什么都没说？你是说只有那个女人一人在唱独角戏吗？” “是的……”护卫埃布尔倍感压力。 虽然诡异，但是他真的只听到了那个女人一个人或是痛苦哭泣或是感恩戴德的声音。 芙丽丝眉头紧皱，她的微笑仿佛是冻在脸上，“……看来塞西莉亚家的骑士们养尊处优的耳朵似乎有些懈怠了。” 丽兹无奈的呼唤她的名字，“芙丽丝大人，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开口了，埃布尔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呢？” “是啊。” 埃布尔低下头倍感羞耻，“属下、属下无能……” 芙丽丝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又一下敲击在自己的膝盖上，立即又吩咐道： “把金币给那个女人，然后去跟上那个人，要跟紧他。” 她凝视着埃布尔，“明天来告诉我，不管结果是什么，至少会有一个的对吧？” 这是她对这些所谓的忠仆的最大宽容了。 “……是的，小姐。” 埃布尔立即离开了。 “现在要回去了吗芙丽丝大人？” “回去吧。” 本身早起再加上一大早就面对这些贵女们的体面微笑，她现在已经有些累了。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芙丽丝闭上眼，不一会儿，丽兹忽然听道她开口： “丽兹，回去之后把有关西普里安的书籍找出来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 “不是要睡觉吗？” “我睡起来会看。” 丽兹倒是很高兴，“看来晨祷告真的能够洗涤人心！不愧是福斯特主教，您现在也对我们的主神大人感到敬佩了……” 芙丽丝笑道，“你对自己的主人真是不敬，我有说过我对他不敬佩了吗？” “是的，虽然您没有用那张漂亮的嘴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您总是在说：麻烦。麻烦的圣日，麻烦的晨祈祷，麻烦的卡塔西俄斯…… 但丽兹没有说出口，只是对自己的小姐忽然醒悟而感到感动。 “在复习中您一定会崇拜和敬爱祂的。” 芙丽丝看着自己亲密女仆感叹的神情，她想到自己所看到的那双璀璨的眼睛和黑袍下的银发……以及他刚才出现所发生之事。 她并没有反驳，缓缓微笑道： “也许会有一点。”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