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兄妹】三 引气
【她道/兄妹】三 引气
“仙君——” 那被狐妖窃据的皮囊又逼近一步。 随着它的动作,一股甜腻得发齁的异香陡然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试图钻入七窍。 九条蓬松的火红狐尾在她身后妖娆摇曳,每一根摇曳的绒毛都似带着无形钩刺,欲要扰乱心神,将魂魄拖入欲色泥沼。 此乃狐族与生俱来的魅惑之术,低阶修士稍沾一丝香气,瞥见一抹影姿,顷刻便会道心失守,沦为欲望驱使的行尸。 姬怀瑜静立原地,纹丝未动。 周身凛冽剑意自然流转,自成一方清净领域,将所有侵袭而来的靡靡香风与媚态,尽数隔绝于三尺之外,不得寸进。 他凝视着那张属于meimei的脸,看着“她”用这具他连梦中都不敢亵渎的身躯,做出种种不堪姿态。 浅茶色眼眸深处,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正无声酝酿。 他眸光骤然一沉,原本平视的目光倏然垂落,睫羽将所有翻涌欲出的情绪尽数掩盖。 此刻的姬怀瑜,好似真被那无孔不入的魅术侵蚀,沉溺于某种绮丽迷离的幻境之中。 附身其上的狐妖见状,心头狂喜。 它本以为撞上铁板,在劫难逃,未料这名声在外的天衍宗高徒,竟也是个过不了美人关的凡夫。 狐妖以为,他已中计。 就在它心神最为松懈,欲要彻底掌控这具强大修士身心的刹那,那看似已然迷失的姬怀瑜,却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 至纯至阳、磅礴如海的法力,自他指尖喷薄而出。 那浅金灵力恍若一轮微缩烈阳,化作一道摧枯拉朽的毁灭怒涛,狠狠轰击在它胸腹之间。 “嗷!你这贱人!”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猛然自那艳丽皮囊中迸发。 一道虚幻红影被这股刚猛无俦的力量硬生生逼出体外,在半空中痛苦翻滚、扭曲,最终凝成一只体型硕大却断了一爪,浑身皮毛焦黑的赤狐本体。 姬怀瑜未瞥那重伤狐妖一眼,第一反应先看向meimei。 妖力离体,失去支撑的姬怜璎身子软软向后倒去。他身形一晃如瞬移般欺身上前,长臂一揽,便将那身躯稳稳接入怀中。 姬怀瑜环抱她的手臂僵硬了瞬息。 “你找死。”他缓缓抬头,目光终于落在那只苟延残喘的狐妖身上。字句冰寒刺骨,不带丝毫情感。 思缨剑发出一声清越激鸣,凛冽杀意冲天而起,令室内温度骤降。 狐妖自知绝无生路,眼中闪过一丝濒死疯狂。既然逃不掉,那便拉一个垫背! 它不顾一切催动残存妖力,将毕生修为凝成一团暗红光球,悍然射向被姬怀瑜紧紧护在怀中的姬怜璎。 这一击,蕴含数百年道行的狐妖的全部精元,阴毒无比。 若被击中,以姬怜璎此刻凡胎rou体之态定将魂飞魄散,纵大罗金仙临世,也难挽回。 太快了。 光球之速,快过思忖,不及施展任何精妙剑诀。姬怀瑜只见那团代表死亡的光芒奔袭而来,脑中一片空白,唯一念头,纯粹得近乎本能。 不能让她受伤。 此念超越剑道,凌驾修为,早已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比他自身存亡更为重要。 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更紧地护在怀中,用整个后背去硬撼那致命一击。 “轰——!” 狂暴妖气在狭小卧房内轰然炸开。毁灭气浪向四周翻滚席卷,将所有紫檀桌椅、苏绣围屏尽数掀飞、撕裂,最终碾为齑粉。 姬怀瑜只觉后心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股腥热液体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后背传来火辣剧痛。 狐妖见一击得手,不敢迟疑,拖着残破妖躯化作黯淡流光,撞破身后墙壁仓皇遁逃。 姬怀瑜本能动了追击之念。 可他低头,看向怀中。怀里的人昏迷不醒,秀眉紧蹙,即便无知无觉,那张脸依旧苍白得惊心。 追击之念,在此一瞥下顷刻烟消云散。 姬怀瑜打横抱起她,步履沉稳走向屋内唯剩完好的雕花大床,动作轻缓地将她安置其上。 拉过锦被,细致盖好,掖紧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在床沿坐下,默然凝望她沉睡容颜,心头一片空茫。 为何一面对她,自己便不再是自己。 他是对敌时冷酷无情的剑修,是面对师门长辈时心若冰清的道子,他可以是任何人。 唯独在她面前,他只是姬怀瑜。一个会下意识地去在乎,甚至甘愿为她赴死的卑微兄长。 即便她从小到大,给予他的,唯有欺凌、折辱与毫不掩饰的嫌恶。 难道自己,当真就如此卑贱么? 姬怀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 这五年来,他身负纯阳之体,日夜受着烈火焚身般的煎熬,欲望远比常人炽烈百倍。师门长辈曾不止一次劝谏,让他寻一位合适道侣,行阴阳双修之法,调和体内过亢阳气。 可他都一一回绝了。 因每当夜深人静,欲念难以自持时,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从不是任何女修的身影,唯有姬怜璎。 是她扬鞭时意气风发、睥睨众生的冷傲模样。是那火辣刺痛袭来时,伴随而生的病态战栗与快感。 他只能依靠回忆这些被凌辱的痛苦片段,依靠幻想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纾解自身最原始汹涌的渴望。 他想,自己或许早已病入膏肓。 自拜入天衍宗那日起,宗门至高心法《一心剑典》所追求的,便是“执着一念”,并倾注所有,以此证道。 同门师兄弟,有人执着匡扶正道的大义,有人执着斩尽仇敌的执念。 而他呢?当师尊垂询,问他的“一念”为何时,他对那虚无缥缈的得道飞升毫无触动,灵台之中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名字。 姬怜璎。她是他的道,亦是他的心魔。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嘤咛,浓睫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 姬怜璎只觉浑身骨架如同散开后又胡乱拼凑,酸痛难当,犹如被千斤石轮反复碾压。她出了一身大汗,中衣湿透,黏腻贴在身上。 视线起初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姬怀瑜就坐在她的床边。 他背对着窗外破洞渗入的惨淡月光,大半张脸隐在浓重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一身仙袍,在昏暗中流淌着清冷辉光,似不属凡尘的霜雪。 “你……”她甫一开口,才觉嗓子干涩如吞砂砾。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如潮回涌——那杯饮下的酒,刺骨冷水,诡异入侵的红光…… “你中的药,无解。”姬怀瑜先开了口,吐字缓慢。 “狐妖的妖力阴差阳错,激发了你体内潜藏的纯阴之体,与药性相冲,已酿成更棘手的阴煞欲劫。此劫,唯有与男子行阴阳交泰之礼,泄去邪火,方可化解。或者……” 他顿了顿道:“随我修炼。我引你入门,教你引气入体,自行化解。否则七日之内,阴煞焚身,你会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又是爆体而亡! 姬怜璎捂额,脑袋昏沉,但听到“随我修炼”后她黯淡的双目瞬间亮起。 修炼?这意味着,她可以像他一样,掌握那种翻云覆雨的仙人力量,甚至求得长生不死?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再也无需活在别人随手可碾死自己的阴影下,无需再为可预见的凄惨未来终日惶惶? 这简直是绝境中,上天降下的福缘!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心中所有排斥。 她从床上撑坐起来,死死抓住这最后一线希望,脱口而出:“我选修炼,你教我。” 姬怀瑜看着她眼中近乎贪婪的慕强光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站起身。 在姬怜璎紧张专注的注视下,他抬手解开腰间那枚雕刻繁复云纹的莹润玉带扣。 外袍顺着他挺拔肩线滑落,堆叠在地,露出了其下同样素净的中衣,更衬得他身形清瘦挺拔,有一种全然禁欲的美感。 “脱罢。”他转向她,吐出两字,冷淡得不带一丝起伏。 姬怜璎怔住了。脱?脱什么? 姬怀瑜未再多做解释。他只是拂了拂衣摆,在床沿盘膝坐下,与她面对面。 那张俊美失真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淡漠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行的,并非什么荒诞不经、有违纲常之事。 他这般超然物外的态度,反而奇妙地抚平了姬怜璎心头的慌乱与羞耻。 她想起了系统预示的那个凄惨未来,想起了自己命悬一线的紧迫处境。 不再犹豫,她抬起手扯开了身上湿漉寝衣的系带。 学着他的模样盘起双腿,只是动作生疏,神情间难掩局促窘迫。 姬怀瑜的目光并未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停留分毫。他平静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平举于二人之间。 “双手相抵。”他简明扼要道。 姬怜璎迟疑一瞬,终究将自己带着guntang体温的手掌,缓缓地贴上了他那双微凉的掌心。 肌肤相触,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连接,自二人掌心接触之处骤然窜起。 姬怀瑜阖上双目,凝神静气,开始正式引导她步入那扇通往长生大道的引气入体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