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抓小说网 - 经典小说 - 陷落的樂園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朱悠奇一直都很討厭思考問題,一來是嫌麻煩,二來是對於必須動腦筋的事情實在不太靈光,常常在事情尚未尋出一個輪廓之前,就把自己搞得頭昏腦脹了。因此在數理方面的學科對他來說,實在是種有苦難言卻又不得不面對的折磨。

    不過比起那些令人眼花撩亂的化學式或是方程式,最近夏安丞一反常態地黏著自己,甚至還向自己告白,更是讓朱悠奇無從用元素去作推敲,或是隨便套個公式便可以去分解出答案。

    儘管像此刻他已集中所有注意力在眼前的參考書上,卻還是無法忽視夏安丞的目光,在一旁時不時地往他臉上拋望。

    他警覺性地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回敬對方的目光。

    「悠奇,要不要休息一下?」

    自從那天向自己告白以後,夏安丞就不再連名帶姓的叫自己了。朱悠奇雖然沒異議,但是夏安丞那種略帶親密的叫法卻令他感到頭皮發麻,溫柔得不像話。

    就好像他已視自己為他的情人了。

    如果因為這個理由而刻意跟他保持距離,或是斷然拒絕他的邀約不再上門,如此對待這麼有誠意的他,會不會太過殘忍了?

    但假如要自己裝作若無其事面對他,和往常一樣的相處,說實在的,朱悠奇並沒有把握一切是否還會再像從前一樣的自然以對?

    不管是自己,或是夏安丞也好,橫亙在他們之間那份牽扯不清的模糊地帶,已隱隱滋生出一種漸現雛形的曖昧煙硝,他們是再怎麼也回不去了。

    「不用了,早點看完就可以早點休息了。」朱悠奇沒有抬起頭,就好比他不想承認自己現下游移的心境一樣。

    「你別客氣,我去幫你倒杯飲料,你等我一下!」夏安丞倒是很灑脫。

    該不會又是那種添加酒精的飲料吧?朱悠奇忽然有股想逃離這兒的衝動。

    正想收拾書包之際,外頭卻傳來了爭吵的聲音。是夏安丞在跟誰吵架嗎?朱悠奇欲打開門去探視情況,這時門剛好被人從外頭推了進來。

    夏安丞匆匆走進房裡,甩上了身後的門就直接反鎖,像在躲避外頭的妖魔鬼怪似的,面部沒有什麼好臉色,兩手亦是空空如也。

    「怎麼了?」朱悠奇吃驚地詢問。

    「沒什麼,只是我弟回來了而已。」他心浮氣躁的口氣,與剛才的輕鬆自在大相逕庭。

    「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我不是說過沒事嗎?」他不耐煩地吼了出來。

    又是一次莫名其妙的情緒失控,本想安慰他的朱悠奇心已涼了半截,不再繼續追問。

    「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

    算是有一點負氣,朱悠奇拿了書包就朝房門口走去。才剛要旋轉門把,身體即被一圈力道由後環住,緊接著襲身而上的,是熱乎乎的體溫,以及有些哽咽的喚語:

    「不要走……」

    夏安丞自身後緊緊抱住自己,雜帶有熱氣的鼻音,在耳邊迴盪著令人心疼的餘息,朱悠奇當下差一點又心軟了。

    「放開。」

    不管是上一秒的冷硬態度,或是下一秒的低聲下氣,朱悠奇都不想再去追究了。

    「我不要!你不要離開我……」

    愈是掙扎,夏安丞愈是抱得更緊,深怕自己會跑掉似的,還用下巴抵住自己的肩頭。

    「你這種態度,叫我如何待在你身邊?是你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啊!」

    「對不起、悠奇,對不起,」他慌忙地解釋著,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在央求著原諒。

    「剛才我是急瘋了,因為我弟一直質問我,說我為什麼這幾天一回到家都跟你躲在房間裡,我跟他說我們是在念書,他不相信,問我為什麼要把房門鎖起來。」

    「那你就不要把房門鎖起來。」

    「可是我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將房門上鎖,或許夏安丞有他的考量,畢竟念書念到一半遭人來打擾,也是挺讓人反感的。但假若是以他弟弟的立場來想,兩個大男人一回到家就關在房間內,朱悠奇心想要是自己是他弟弟,也一定會懷疑與質問的。

    問題是,為什麼夏安丞要把房間門給鎖起來?

    腦袋中才在盤旋此問題,朱悠奇的身體即被夏安丞扳轉回來,然後緊緊壓在房門上。

    「我弟他管得太多了……」

    夏安丞的呼吸撲面而來,極度忍耐的表情鎖不住哀怨,像要渴求安慰的唇,就這麼湊了上來。「悠奇……」

    這接二連三的異樣舉止著實讓朱悠奇招架不住,但也不想因此而任人擺佈。他使勁推拒著對方,豈料對方的力氣竟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來得大,天知道過了一個暑假之後,夏安丞早己不是那個比他矮半顆頭的瘦弱男孩了。

    「你不要這樣,」他用手臂擋住對方的視線,在處境懸殊的縫隙中,迫不得已的求證:「你把房門鎖起來的用意,該不會是想和我做這種事吧?」

    夏安丞只有讓他歇一口氣,沒有任何反駁地捧起他的臉龐,再度將嘴唇靠了過來:

    「只是親一下而已,悠奇,求求你……」

    夏安丞微擰起來的眉睫,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誘,讓人移不開雙眼,跟隨著他循循善誘的哀求,同時跌進踰越理智的迷幻時空中。

    擺脫不了夏安丞的箝制,朱悠奇被他挾持到床上,那沒有一個間斷停下來的動作,益發猛烈地攻佔身體的其他部位。直到察覺生理起了異樣的反應,這才下意識地推拒著對方。

    「夠了!」他用手肘抵住對方的胸膛,不讓對方再踰越雷池一步。

    夏安丞停下了動作,卻沒有把身體移開。他緩緩垂下頭,又像是不知該如何掩飾自己表情般地搖搖頭,發出隱忍的悲鳴。

    「怎麼可能會夠呢?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你那次開玩笑之後,我的內心究意是怎麼想的;這一整個暑假,我又是怎麼熬過來的;每次你念完書離開這裡,我的心情又是如何地感傷……即使你已知道了我的心意,這樣的情況對你而言似乎也沒什麼改變,為什麼上天要這樣不公平?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變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在乎、只有我一個人要承受這種痛苦……

    「你明知道你的每一句話都對我意義深遠,你的每一個舉止都牽動著我的思緒,我為你放棄了自我、為你拋去了理智、為你所付出的一切以及為你所作的改變,難道我連一絲絲的回報都不能要?」

    朱悠奇看著夏安丞烏黑濃密的瀏海在眼前微微抖瑟,諦聽著他夾雜沙啞哽咽的喉音,天知道要他說出這樣一番話,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與心力。

    他從不知道夏安丞對自己的感情是如此強烈,也從不知道自己的多管閒事竟給他帶來了那麼深刻的影響。假如夏安丞的過去是由他自己的保護色防衛得好好的,那麼自己企圖掀起他那波平未起的心漪並且將其坦露在大家眼前,真的是罪不可赦。

    因為築起的高牆在一磚一塊的崩塌,排拒的心理也在一點一滴的失防,夏安丞花了一整個暑假的時間,用朱悠奇所不知道的方式說服他自己,將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得以靠得更近,將兩顆徘徊的心得以貼得更緊。

    「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在那一個漫長的暑假裡,我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空有形體的軀殼在漫無目標地流亡著,直到我得知和你編在同一班時,那一瞬間,我就已經確定,你是我生活的目標,你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不能說沒有被這一番話所打動,然而朱悠奇仍是心存質疑,他覺得夏安丞可能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有感而發,不可能過了一個暑假就愛自己愛到無法自拔了吧?

    「夏安丞,你先冷靜點,我不是想否定你的感情,更不想誤導你,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男生吧,而且你也明白,同性相戀,通常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不要跟我說辛聖毅他們的下場是如何,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而且你不是說我們可以過得很甜蜜、很幸福嗎?」

    那些全都是玩笑話呀!

    朱悠奇無奈地閉上眼睛,當然他現在不可能再用姑且一笑的姿態說出這句話,一來是因為夏安丞開不起玩笑,二來……他竟然會覺得由夏安丞口中說出的甜蜜與幸福、隱隱之中讓他有了異乎尋常的期待?

    「你討厭我嗎?」

    夏安丞又再一次這麼問。與其說他是自信自己不會回答討厭,倒不如說他是害怕會聽到自己說不喜歡。朱悠奇這時才發現,在夏安丞那孤傲淡然的外表下,其實是隱藏著一顆脆弱易碎的心。因為擅於偽裝,所以讓人誤解。

    「不討厭……」

    如果說有一點什麼,可以讓他天使般的臉孔,不再戴上魔鬼的面具……朱悠奇想起那個曾令自己春心盪漾的笑容,他無所謂多說一些中聽悅耳的話,只為讓對方感到開心,進而發自內心地敞口而笑。

    「假如你行事不要那麼衝動,說話不要那麼直,我想我應該會……喜歡你。」

    似乎沒有意料到後面的這句話,夏安丞愣了那麼一會兒,爾後果真露齒而笑。

    夏安丞的笑容真的很甜,甜到彷彿周身都溢滿了香氣,讓人渾然陶醉其中。

    「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悠奇……」像是得到了允許,夏安丞又主動靠了過來,手臂穿過朱悠奇的胳肢窩,將他緊緊摟進自己的懷裡。

    「可是還是不及我喜歡你!悠奇,我愛你……」

    他有點難以招架這過於露骨的表白,「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不過我們可以慢慢來。」

    夏安丞興奮地點點頭,現在是他說什麼都行,只要別說不喜歡。

    將飽脹的下半身貼緊自己,伴隨著逐漸升高的體溫,有一種言不及義的心緒或是意念呼之欲出,朱悠奇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不安分的索求,以及自己忘了分寸的配合。

    雖然對於自己不由自主的生理反應感到不可思議,但朱悠奇還是默認了這情勢。

    此時言語彷彿都嫌多餘,夏安丞很自然地解下兩人的褲頭,掏出彼此的性器,藉著彼此的右手,一同包覆摩擦。在相互輸送暖意的同時,也在汲取對方所醞釀的熾熱。

    兩人的喘息益發走調,心跳卻是同步的加速。夏安丞的臉因為沉醉而顯得醺紅,看得朱悠奇是心蕩神馳,不禁要懷疑是不是夏安丞又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不然自己怎麼會忘了節制,跟隨眼前這個對著自己坦率傾訴愛意的人,一同沉迷在這無法無天的欲望洪流中?

    把所有的顧忌全都擺在一旁,在肌膚交涉的過程中,不僅僅是身體達到了盡致淋漓的歡愉,就連彼此各自揣測不安的心思,也在坦誠以對之後,獲得深切的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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