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　妳什麼樣子都好看。

    所思不怕冷卻十分怕熱，一離開冷氣房就會要她的命。

    所以當她要去赴約，是用著一張生無可戀的表情走出門的──

    而她一打家門，便看見江以桓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

    「我們不是約了要一起吃飯嗎？」

    「我以為你會在校門口等我。」

    「來接妳，想說能一起走過去。」江以桓露出和藹的笑，看起來一點心機都沒有，就是隻純情可愛的小兔子，「況且這也是我家，出現在這也不奇怪。」

    所思沒得反駁，只是隨著他的腳步朝簡餐店移動。

    她想刻意走在江以桓的身後，可江以桓總會配合她放慢速度，當意識到這點的所思又加快腳步時，江以桓又會邁開大步，硬是要與她並著肩走在一起。

    「妳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是熟人嗎？」

    「我們也沒多熟。」偶爾會聊天、曾經吃過飯，又是房東房客的關係……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嘛！

    「是嗎？我以為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

    「就只是再簡單不過的朋友。」所思想盡量劃清界線。

    卻沒想到江以桓也順著她的話說：「嗯，我就是那個意思。」

    所思有種常常被他擺一道，又老是贏不過他的感覺。

    但那也無妨，這頓飯之後，他們就不會有多餘的瓜葛，頂多就是房東與房客，不會再多了──她必須劃清界線，才不會又做奇怪的夢，或產生奇怪的幻想，甚至越來越在意這個人。

    她得好好冷靜一下，自己在冷氣房睡覺看書，過上獨自一人的清幽生活。

    大概這樣過個兩個禮拜，她就能恢復以往的「正常型態」了。

    「我還是很好奇，妳為什麼不讓我叫妳的名字，連『房東』都不許叫。」

    「……你確定要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討論這個嗎？」

    「吃飯不就是能隨意聊天的時候嗎？」

    「我喜歡安靜吃飯。」

    「記起來了。那我等等再問。」

    所思的心直接來一個土撥鼠尖叫加嘶吼。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所思沒抬眼，目光始終看著盤裡的蛤蜊。

    「感覺起來，妳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他」這種說法又太超過了點。

    她沒有討厭，就只是想保持距離，而她也不想說謊。

    說一次謊就得用其他一百個謊言繼續圓，還有，她也不想傷江以桓的心，又或者是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她討厭處理這些人際關係。

    「放心，沒有不喜歡你。」他可是替自己圓了房東夢，怎麼可能討厭？

    「好，那就好。」即使沒見江以桓說這句話的表情，所思也能感覺得出來他是真的鬆了口氣，語氣中也帶著笑，她甚至能想像他笑起來的樣子有多麼好看。

    對她來說所有人都長得一模一樣的世界，就屬江以桓最特別、最讓她印象深刻，總是常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還常常揮之不去。

    沒錯，就是因為他太特別了，所以當兩人的關係一靠近，她才會對他產生興趣，甚至越來越上心。

    「其實我在高中的時候就注意起妳了。妳可能不知道，但我們是同一所高中的，我是三班的，跟妳的教室差得遠。」

    「我知道，你在高中的時候就很有人氣。」所思抬頭看了眼那張被她狠狠記住的帥臉，心裡咬牙切齒，「你那張臉不知道擄獲了我多少同學的芳心。」

    江以桓笑出聲，沒想到所思居然把他形容得這麼有魅力。

    然而所思並沒有刻意，更沒有諂媚，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全班就十五個女孩子，將近一半的人天天嚷著「三班的江以桓好帥」，她能不記得嗎？能覺得不吵嗎？雖然因為她們的關係，所思曾在走廊上多看一眼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江以桓、甚至還因此記住了他的容貌，但那時候的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沒想到大學後他們竟然會認識。

    「我會注意起妳，是因為看過妳射箭時的樣子，很美。」

    聞之，所思用著極為緩慢的速度倒抽一口氣，咬斷嘴裡的義大利麵。

    那聽起來真心不已的誇讚，真是要命。

    「射、射箭社明明是很冷門的社團，射箭場甚至跟教學樓是反方向、在cao場的邊緣，你怎麼會看到？」

    「排球的球場剛好在附近，我趁休息時間出去蹓躂，意外經過射箭場。」江以桓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那時極為平凡的一天，卻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造就難忘回憶的，正是所思。

    連眼都沒對上，僅是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射箭，江以桓就被她的氣質與儀態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還記得那時候的妳是長頭髮，怎麼上了大學就剪短了？」

    「怕熱。」所思沒騙人，就真的是這麼單純的原因，「我很怕熱，所以就把頭髮剪了。」

    剪了之後不只清爽很多，洗頭還快，所思一點也不後悔。

    但是，剛才江以桓誇了自己。

    他說她射箭的樣子很美，甚至主動提起她長髮的事情。

    所思聽說過，男生都喜歡長頭髮的女孩子……至少按比例來說，長髮的女生更容易被喜歡。

    「……你覺得我短髮的樣子不好看嗎？」她沒有很在意，只是有一點點想知道江以桓的想法，所以才問問看的，沒有別的意思──

    當她如此洗腦著自己，卻聽見讓自己腦袋完全當機的回應。

    「妳什麼樣子都好看，所思。」

    此刻，江以桓在所思眼裡就是兩類人的其中一種。

    一是對她有意思，所以才說出這種話討她歡心、想追求她。

    其次，是江以桓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說這種話對他來說就跟喝水一樣簡單，對他而言自己充其量就是連備胎都稱不上的魚！

    她雖然沒有戀愛經驗，但懂得可不少，她絕對不可能成為別人池子裡的魚，更不會中渣男的陷阱──

    「今天，我的焦糖鮮奶茶分妳一半吧？」

    所思倒吞了口口水。

    「原來你記得我上次在糾結什麼。」

    「我有記住。上次妳點可可歐蕾，可是今天卻點了金桔檸檬，是因為對焦糖鮮奶茶沒興趣了嗎？」

    「不是，只是今天單純想喝清爽一點的飲料。」

    畢竟太熱了，喝金桔檸檬一定更解膩、更清爽。

    可是，現在有人卻拿著焦糖鮮奶茶誘惑她。

    見所思不回應，只是眼巴巴看著他的飲料，江以桓拿起一個空杯，打算倒一半給她。

    所思見狀，馬上出聲阻止，語氣扭扭捏捏的：「你為什麼記得？幹麼對我那麼好？」

    所思就愛直球對決，不管江以桓是喜歡她還是把她當魚在養都無所謂，她就只是想聽聽他的說法，好好參考一下──

    然而，江以桓倒著飲料，給出了曖昧不清的回應。

    「妳確定要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討論這個嗎？」

    所思急了，「吃飯不就是能隨意聊天的時候嗎？」

    兩人互看一眼，沉默好半晌，這對話剛剛才發生過。

    尷尬的所思只能咬著牙，承認對方是個老江湖。

    偶爾丟出直球、直接誇讚她漂亮；偶爾拐彎抹角，給她遐想空間……

    這人百分之九之九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