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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分茶|宁肯一无所有

    

戏分茶|宁肯一无所有



    雨连下了几日,满地翠白,尽是木兰花叶。扬灵这回倒是真病了一阵子,终日闭户不出,除了几个宫人,什么人都不见,连萧琚都进不了她的阁门。

    待风雨飘散,她才见好。时值三月三,天气清和,日晚天际泛出秾艳的玫瑰紫红,与天青交融,极似钧窑釉色莹澈。皇帝在内苑某处临水的敞轩设宴,邀宫中亲贵前往,不过品茗点茶,闲聊赏景。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离兄长最近的席位,而是坐到十四公主扬清身侧。两人年纪相仿,颇为亲近。扬清见她和萧琚疏离了许多,心觉有异,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和十哥挨着坐?”

    扬灵静静盯着眼前绀青色的兔毫盏:“以前是我不知礼数,现在明白了,本就该坐在你们这边的。”

    扬清听着糊涂:“但你是十哥一母所生的胞妹啊,自然与我们不同。”

    “对他来说都一样,我们都迟早得出降,到宫外公主府去住。”她低声道。

    “可你也不至于都不看十哥一眼。”扬清偷瞥了眼萧琚:“瞧,十哥一直盯着你呢。”

    她本不想去看,但心里莫名其妙泛着痒,忍了半天,眼神才如头上的珠翠轻微晃曳,触及不远处的萧琚。

    他立于那春山晓渡的照壁屏风前,一身素净的白罗宫锦袍,广袖飘迎,衣绘云水,风度是那样的清旷寥远,犹如身在画中的谪仙人,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可因为她,他脸上却带着俗世兄长的担忧关切——虽然这不是她希冀得到的,但她只能拥有这些。

    再多了,即是犯禁。

    所以,出于自尊,她宁肯一无所有,也不想借着这种疏远的兄妹亲爱聊以自慰,这让她觉得自己可怜鄙陋。

    扬灵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眼神,继续托着杯盏饮茶。

    再一抬眼,她才发现原来萧豫坐在她斜对面,姿态一如既往慵然闲散,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古井,紧紧圈着她。

    他不笑时脸色总是显得沉郁,辨不出阴晴喜怒,但不像有好事。扬灵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靠拢了身边的扬清,又自觉尴尬地坐直。

    这筵席这么多人,她为何这么怕?

    而且怕也就罢了,还躲在meimei旁边,不成体统。

    她缓缓长出一口气,尝试缓解那窘迫,又听扬清兴致勃勃道:“十三姐,听说你分茶功夫越发精进了,还能在茶上作画,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扬灵被她的话转移心神,微笑应允:“好。”

    她虽然经史不出色,文赋也背不好,天天挨骂,但这些个雅趣雅乐无所不精。当即便掀了衣袖,轻挪皓腕,提着石磨研茶。

    等泉水二沸之后,她注入盏中,即刻用茶筅击拂,汤纹水脉变幻涌动,轻盈浮沫随即溢出,飘在盏上,细白如雪,聚成一只精巧的蝴蝶。

    扬清睁大双眼,拊掌而叹:“妙哉!”

    不过须臾,那些鲜白乳花渐渐散灭,蝴蝶也湮消如幻梦,露出色泽翡绿的茶汤,香气幽然四溢。扬清不免叹惋:“太可惜了,还没看够呢,怎就没了。”

    好物大多不坚牢,如彩云易散,如琉璃易碎,扬灵想。不过她依旧微笑,宽慰道:“这有甚么,你还想看,我再给你弄只仙鹤出来。”

    她又拈了些龙凤团,正欲捣碎,听萧琚扬声道:“沅沅。”

    她侧首,他对她笑:“给阿兄看看,如何?”

    她顿了顿,低眉道:“是,陛下。”

    她的话让他唇边笑意瞬间凝结,又逐渐消散,一如那盏中转瞬即逝的乳花,不留下任何痕迹。

    -

    入夜,宴会既散,灯火下楼台。扬灵和扬青顺路走了一段,碰到萧豫府中的一个内侍,捧了只红木方匣,止步在扬灵身前,垂首道:“殿下,王爷托臣将此物转交给您。”

    她不知道里头装了甚么,接过去打开一线,见扬青也凑在一边看,乌溜溜的眼珠圆睁着,立即把她推开。

    扬清气得脸颊鼓鼓:“十三姐不让我也瞧瞧叔父送了什么吗?”

    扬灵极力拒绝:“不行。”

    里面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若真给她看去,恐怕不好解释。

    扬清只好背过身:“好罢,你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走。”

    扬灵抱着那匣子走到树下,慢慢打开,果然,里面是她的肚兜,还有遗落在王府的小衣。

    她脸顿时涨得通红,抬首看扬清有没有在偷窥,又低头随手翻了翻,发现那些衣物之下,还藏着一只缅铃,正是上回用过的那只。

    ——她这叔父实在可恶。

    扬灵忙阖上匣子,过去拉着扬青衣袖:“好了十四妹,我们走罢。”

    她们又相伴走了一阵,任由扬清如何软磨硬泡,扬灵硬是不说箧里头装了些什么,扬清只得悻悻走了,只剩她和云岫提灯照着路,缓步走回去。

    行至一湖边,云岫忽然道:“殿下,您瞧那人是不是魏王。”

    扬灵定睛一看,只见湖边水亭里,确实有个身形高大、身穿朱袍的男子凭栏而立,身后跟着几个俯首低眉的内侍。再仔细望去,那人修俊的眼眉,锋利的轮廓,皆如分割昏晓的山刃,不是萧豫又是谁?

    见到她,他影子一动,像要走过来。

    她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立刻拉着云岫往反方向跑。云岫跟不上她,留在原地气喘吁吁,瞧她一头扎到了假山群中,已经瞧不见人影,不免大为稀奇。

    殿下躲着魏王作甚?

    虽然这魏王确实权势滔天,威仪赫赫,也不至于这般怕罢?

    扬灵可不想再见到这个天天折腾她的叔父,好容易借病逃过几天,她还想以此为托辞再拖一阵子,免遭他那些磨人的yin器和手段荼毒。

    上回哥哥差点发现,真把她给吓坏了。

    她藏身在这处石堆垒成的假山里,用绣帕捂着不停喘气的嘴,神情警惕,仔细听周围人的脚步声。这儿一片乌漆墨黑,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石罅落在地上。她等了片刻,才轻手轻脚从里面出来。

    但还是响起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沅沅——”

    扬灵吓了一跳,打算藏到附近的芭蕉丛里,结果没有看清,一头撞到了柳树上,砰的一声重响,柳枝猛地抖颤,她顿时眼冒金星,疼得泪花直涌。

    她停在原地,用手捂着头,眼睁睁看着萧豫越走越近,好整以暇停在她身前。月光照亮他一边眼眸,里头黑魆魆冒着戏谑笑意:“看来守株待兔确有其事,真有会撞树的笨兔子。”

    她被他取笑得羞惭至死,又说不出什么,暗恼自己的笨拙。

    他见她一直捂着脑袋,遂敛了神色,拉开她的手欺近:“过来,让叔父瞧瞧撞坏了没有。”

    他凑这么近,扬灵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挡,结果也给他扣住,和前一只握在一起。男人轻而易举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仔细端详她撞红的地方。扬灵闭上眼睛,但他游弋的目光依然能被察觉到,还有落在脸上的、他温热的吐息,不免令她满脸羞红。

    “叔父。”她双手搭上他肩头,声音细弱地问他:“好了没有?”

    “嗯,没事,不会死。”他垂头望着她月下泛粉的脸:“但至于会不会变得更傻,就说不好了。”

    挨他一番嘲笑,扬灵极为难堪,扭头望向旁处。伊人水眸躲闪,但颊下翠靥仍明灭着靛青色的光晕,似她平日盈盈流转的眼波。萧豫盯了半晌,忽然用力扳过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这忽如其来的一吻令扬灵慌乱无措,急急侧首,躲开他的吻,手摁在他逼近的胸膛上:“不可……叔父,这是在宫中。”

    “本王知道。”他语气冷而威严,手指轻抚少女温热柔滑的面颊:“你以为这宫中,还有谁能拦得了我吗?”

    “有的。”她微仰起脸,一对乌亮的眸子认真望着他,在月下如珠玉生辉:“我阿兄便是。”

    萧豫暗觉好笑:“那好,你告诉他,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或许也谈不上欺负。”他慢慢直起身,眉眼带笑:“是谁那天喊着阿兄闯到我怀里,想必陛下也乐意一闻。”

    扬灵顿时打了个寒噤,推阻的力道也渐渐小了。

    “不。”她的手转而搂住他的腰,仰首恳求:“叔父,别告诉他。”

    “那要看你伺候得周到不周到。”他向前倾身,将她推到身后那株柳树上,沉水幽幽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犹带着灼热的男子体温,不绝如缕。她浸在这浩漫的香气中,如同罗网中的鸟雀,本能想挣扎,又惧于他的威胁,只得停下,怯怯看着他。

    萧豫欣赏她这矛盾无力的神态,抬手指了指唇。扬灵怔怔望着那里,造化即使对他身上这样的微末之处,也堪称厚待,将其雕琢得精美无比,并不让她十分抵触。

    她嘴唇轻动,迟疑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抓着他的衣襟,仰头将唇迎过去,学着他平日吻她的方式,轻轻在他唇上擦蹭。

    轻柔而软润的触感摩挲过唇,他感到她的口脂渐渐消融,腾出暖而甘的淡淡甜香,不禁心头一荡,手臂紧紧钳住她软细的腰肢,贪婪吮吸她两瓣泛甜的柔嫩嘴唇,将上头的口脂吃得干干净净,又伸舌闯入她微张的檀口中翻搅,加重这个吻。

    夜色四合,唯有湖水映出月明如昼,在两人身上粼粼漾动。浪声掩盖两人唇舌交汇的隐秘水声,她还是怕有人发觉,竭力屏住呼吸。但唇齿间不住掠夺的舌尖慢慢夺走她的空气,侵略口中每一寸软rou。

    不一会儿她就被吻得头晕目眩,鼻间发出低低的闷音,软倒在他怀里。

    他这时才微微松开她的唇,便她换气,但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她那贴身女官焦灼的呼喊:

    “殿下!殿下……”

    他感到怀里的少女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又欲挣动。他紧揽着她的腰,丝毫不松脱,耳语道:“叫她别过来。”

    扬灵听那呼声越来越近,间杂着急促的跫声,差几步就能看见他们这叔侄相拥的场景,忙出声止住她:“云岫,我在这里,先别过来!”

    那脚步声终于停下,一片沉暗的寂静中,传来云岫迟疑的声音:“殿下,怎么了?”

    “我,我……”极少撒谎,她憋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说:“我在和叔父谈事,你去那边水亭里等一会子罢。”

    云岫顿了顿,似在辨别她话中真伪,直至萧豫道:“李莱,你带这位云岫姑娘去水亭等着。”假山后才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渐渐远去。

    她埋首在他缕金的袍襟之中,低声喃喃:“原来李莱一直在这里。”

    萧豫一哂:“不然?我的小侄女如此面薄,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哄。”

    他一开始也不告诉她,害她担惊受怕这么久。扬灵心中有气,又不好发作,只是一直不抬起头来,拱在他颈窝。他此时倒未取笑,只是手拂过她鸦黑的云鬓,又抚摸到她发下一隙莹白的肌肤,用指腹缓缓摩挲,低问:“那日你回去,陛下可有来寻你?”

    “嗯。”她被他摸得痒了,微微缩起双肩,像怕生的野兔,避到他怀间:“叔父是不是猜到了,故早早送我回去。”

    “差不离。”他被她这娇憨的情态勾得动心起念,动作逐渐放肆起来,慢慢沿着襟口探入内里温热滑腻的肌肤,嗓音渐渐变得浓沉带哑:“回去后可有弄自己?你那天可不像是满足的样子,里头浪得出了不少水,一直缠着我不放,差点拔不出来。”

    她的脸顿时火烧火燎,红晕直漫到脖子根,想到那天翡翠帐中,夜里四下无人,她如何隔着小衣拨弄花珠,却不及他带来的一半欢愉,久久不得畅快。之后唯靠想着两人平日云雨的场景,才堪堪泻身。

    分明心里头住的不是他,可身子却仿佛沾了他的毒,着实奇怪。

    他察觉她呼吸变得急促,绵绵绕在他颈边,手下温香暖玉般的肌肤亦越发guntang,故意问——

    “想着叔父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