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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亲娘啊,她这问的是什么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她在试探他,隐隐期待他不要睡地上似的。 没等男人开口,她连忙自己找补起来,语速飞快:“呃…我的意思是,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还特意去借个被子什么的,多麻烦……” 陈洐之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床板硬,你睡不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外头嘴杂,拿个新的方便些。” ……原来是给她拿的。 结果,还是要睡在一起。 但一想到昨晚他一声不吭就去堂屋搭床板睡觉,陈芊芊心里还是有点莫名的郁闷,“哦”了一声,乖乖挪到一边让男人铺床。 他先是把厚实的褥子铺在床板上,又展开棉被,动作虽然因为一只手不方便而显得有些笨拙,但却很仔细,边边角角都掖得很好。 “可惜就一个。”陈洐之拍了拍枕头,说。 “今晚凑合,挤一挤。” “哪天不是挤……”她小声嘟囔。 “昨晚。” “你那是自己要去外面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芊芊简直受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了,强行忽略掉心底那股越来越苦闷的异样,哼哧哼哧爬上床,一把扯过被子,背对着他蒙头就睡。 ……这又是怎么了。 陈洐之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所为何来,想去安抚她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触碰到她。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的一角,也挤了上去。 木床本就窄小,他高大的身躯一躺上来,整张床都往下沉了沉。男人的气息,混杂着木屑和淡淡的药皂味,一下子把娇小的人儿笼罩得密不透风。 她揪紧了被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时刻关注着身边的动静,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拥抱。 以往这种同床共枕的时候,这人不紧紧挨着她睡就会死一样,非要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不可,烦人的很。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陈洐之正背对着她侧躺着,身形一动不动。从呼吸的起伏里,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睡着了。 “……你睡着了?”她忍不住问,声音很轻。 “没有。” 男人的声音透过身下的木床板传到她的耳朵里,震的有些发麻。 “哦。”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这种相顾无言的尴尬在他们之间并不罕见,几乎是他们关系的常态。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了不止半点,儿时那点模糊的记忆另当别论,自从他外出学徒后,就算是偶尔回家,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陈芊芊只记得,那几次他总是匆匆给她塞点钱和零嘴就走,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看。” 陈洐之忽然出声,他指的是那本日记。 “我才没看别人日记的习惯。”她嘴硬道,语气有些冲。 搞得好像对他有多感兴趣一样,她才不在乎他那点破事! “嗯。” 背后的人翻了个身,整个床板都跟着“嘎吱”作响。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不许她躲避。 陈芊芊身体一僵,正要挣扎,炙热的气息贴近她的耳畔,耳垂酥酥的,有点麻,却听他认真开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个话题,在这种彼此心绪都不平静的夜晚提起,未免太过沉重,也太过突然。 她下意识的开始思考。 要说好,也谈不上,在家里,她没少干活挨骂,听那些闲言碎语。嫁人之后,面对一个酗酒的丈夫和挑剔的婆家,日子更是憋闷。可说不好……爹娘到底没让她饿着冻着,偶尔也能允许她少做点活计,躲在屋里做点自己喜欢的手工,比起村里一些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的媳妇,似乎……又能喘得过气。 “……挺好的。” 这也是她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陈洐之感到意外。他将脸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深深的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总带着一股雪花膏的甜香,怀里的身体柔软温热,让他眷恋得不想放手。 “对不起,小芊。” 这声道歉,在这狭小静谧的房间里回荡开,一时之间,竟无人能接住,只剩下无声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扩散。 陈芊芊僵住了,她没再动,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惊讶,还是该有别的什么反应。 他在为什么道歉? 是为他手上的伤连累她担心?是为他曾经的强迫和占有?还是为他将她囚禁在身边? 不管是哪一样,他真以为靠着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一切吗? 她忽然有些生气。 无名心火从胸口窜起,她猛翻过身,用力甩开男人揽着自己的手,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为什么道歉? 她想。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之间早已被血亲伦常弄得浑浊不堪,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道歉? 就这么继续浑浑噩噩互相折磨着过一辈子不好吗?非要把这层遮羞布扯开,非要把这层根本看不清未来的关系,搅得更乱,他才满意吗? 陈洐之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巴掌,侧着脸,没有动。 这一下其实算不上多用力,更像是泄愤。他缓缓转过头,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将其贴放在自己被打的发烫的脸颊边,轻轻蹭了蹭。 “别用手打,会痛。” “啪!” 陈芊芊眼圈瞬间红了,抽出手又带着更大的力道再次扇在他脸上。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她双眼含泪死死盯着男人的面庞,看着他右侧脸颊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指印清晰。 陈洐之依旧没有躲闪,也没有阻拦,rou体上的疼痛于他而言,只是隔靴搔痒,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来得刺骨。他只是在她挥手的间隙,一遍遍沉重而固执的重复着。 “对不起,小芊……哥对不起你.……” “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道歉!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陈芊芊泣不成声,巴掌却渐渐失了力气。 这算什么? 他现在觉得愧疚了?良心发现了? 还是厌倦了这种扭曲的关系,想要寻求解脱? 这样的道歉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丝毫快意,反而让她无比恐慌。 这感觉并非完全源于这个男人可能的变化,更多的,是源于她自己。 她发现自己竟然……竟然因为他这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而心软了。 她竟然开始觉得,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应该。不应该的。 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缺氧的大脑搅乱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有预感,再这样下去,有什么东西要碎了,要坏了。他们之间那层由恨意和欲望构筑起来脆弱不堪的平衡,就要被彻底打破了。 直到她的手掌也打得红肿发痛,火辣辣的,她才终于,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愣愣坐在那里,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陈洐之的眼角被她的指甲不小心刮到,扇出了血丝,嘴角也破了皮。 他看着坐在一旁,身体不住颤抖的女人,嘴唇嗫嚅了几下,刚要说什么,衣领却忽然被她一把抓住,狠狠撕扯开来。 “cao我……”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泪水冲花了她的面容,美眸里盈满了破碎的绝望与疯狂。 “像以前一样,强jian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