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 心之所向

    徐文柚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公司大樓，夜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腦子裡還殞著剛剛加班完成的程式碼。

    原本他計劃今晚好好利用這難得的獨處時間，靜下心來梳理自己與孟焰然、林月薇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但臨下班前被塞了一堆工作，忙到現在才得以脫身。

    已經快十點，街上的人流稀疏，他刻意選了一家離公司稍遠、人煙稀少的餐廳，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

    餐廳裡燈光柔和，靠窗的座位正對著街邊，徐文柚點了一份簡單的義大利麵和一杯水，然後坐下，目光投向窗外。

    街燈下，行人來去匆匆，有的低頭看手機，有的拖著行李箱，各自有各自的故事。

    他端起水杯啜了一口，腦子裡卻一片混亂。

    孟焰然的強勢、林月薇的溫柔、還有自己內心那股說不清的糾結，像一團解不開的線，讓他越想越無力。

    正當徐文柚發呆時，窗外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享隆，部門裡的同事，正追著一個女人跑進他的視線。

    女人步伐很快，頭也不回，江享隆幾乎是小跑著跟在她身後。

    兩人在街角停下，開始爭執，聲音隱約傳來，聽不清內容，但女人的手勢激烈，顯然情緒激動。

    徐文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試圖讓自己不那麼顯眼，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停留在他們身上。

    爭吵沒持續多久，女人猛地甩開江享隆的手，轉身離去。

    江享隆愣在原地，似乎還想追上去，但女人回頭說了句什麼，語氣冷硬。

    江享隆的腳步漸漸慢下來，最後停住，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肩膀垮下，低著頭站在街燈下。徐文柚看著他，隱約感到一陣心酸。

    江享隆的背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像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魂。

    就在這時，江享隆抬頭，無意間對上徐文柚的視線。

    徐文柚一愣，連忙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試圖假裝沒事，只是視線不小心偶然滑過。

    江享隆愣了一下，猶豫片刻後，推開餐廳的門走了進來。

    「柚子，這麼晚還沒吃飯？」江享隆拉開徐文柚對面的椅子坐下，語氣勉強擠出一絲輕鬆。

    「嗯，臨時有一堆工作要處理，忙到剛剛才完成。」徐文柚點點頭，注意到江享隆眼角微微泛紅。

    他頓了頓，想著美味的食物說不定讓江享隆的心情變好一點，於是關心地問道：「隆哥，你吃過了嗎？」

    「還沒。」江享隆搖搖頭，目光有些閃躲。

    徐文柚沒多說，招來服務生之後，原本想點更豐富美味的定食套餐，但江享隆卻只要了一份簡單的三明治和苦澀的黑咖啡。

    等待餐點的時間裡，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硬。

    徐文柚低頭用吸管攪拌著水杯裡的冰塊，絞盡腦汁地企圖想找個適合的話題，但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江享隆則盯著桌面，不知道是還在想剛剛的女人，還是也在掙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像一層薄霧，籠罩在他們之間。

    餐點送上桌後，兩人開始沉默用餐。

    片刻後，江享隆終於開口：「剛剛你看到的……是我前女友。」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自嘲，「以前我傻，覺得自己能找到更好的，沒把她當回事。結果兜了一圈，才發現她對我是真的。」

    徐文柚安靜地聽著，叉子停在半空。

    江享隆繼續說，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我後來試著挽回，但她已經有穩定的男友了。我不死心，總覺得還有機會。今天是最後一次，我告訴自己，如果這次再失敗，我就放手。結果……你也看到了。」

    他苦笑一聲，低頭咬了一口三明治，卻像是嚼著什麼難以下嚥的東西。

    徐文柚看著他，心裡湧起一股同情。

    他輕聲說：「隆哥，別太難過，說不定以後……」

    「以後？」江享隆搖頭，打斷他，「沒以後了。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徐文柚，帶著幾分認真，「柚子，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夜店老闆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很認真。雖然我沒有在跑夜店，但閒聊的時候，偶爾也能從其他常跑夜店的同事那裡，聽說一些關於那個老闆的事情，他好像非常受歡迎，但他的眼裡明顯只有你。」

    徐文柚愣住，手裡的叉子差點掉下來。

    他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更沒想到江享隆會說出這樣的話。

    江享隆沒等他回應，繼續說：「愛這東西，是消耗品。你要是總不當回事，總有一天會用光。到時候，就算你後悔，也沒用了。」

    「這是……你的經驗談？」徐文柚小聲問，聲音幾乎被自己的心跳蓋過。

    江享隆沒回答，只是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苦澀。

    他默默吃完三明治，站起來結帳，臨走前拍了拍徐文柚的肩膀：「好好想想吧，柚子。別像我一樣。」

    江享隆走出餐廳，背影在街燈下顯得更加孤單。

    徐文柚望著窗外，隱約看到他擦了擦臉頰，像是有什麼閃爍的光從他臉上滑過。

    他心裡一緊，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江享隆的話像一顆石子，砸進他混亂的思緒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徐文柚低頭看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麵，已經涼了。

    他腦子裡浮現出孟焰然的影子——那個總是強勢卻又總在他身邊的男人。

    從小到大，孟焰然總是陪著他，無論他多麼內向、多麼不起眼，孟焰然從沒嫌棄過。

    甚至在國外多年斷聯後，孟焰然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他。

    徐文柚想起那些深夜，孟焰然陪他改程式碼時的耐心；想起每次他心情低落，孟焰然總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他笑起來；想起孟焰然看著他時，眼中那抹藏不住的溫柔。

    他心底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他不想失去孟焰然。

    不想回到過去那種孤單的日子，沒有孟焰然的笑聲，沒有那份讓他安心的存在。

    他咬緊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桌布。或許，他真的該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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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晚上，孟焰然開車來接徐文柚，兩人一起在一家小餐館吃了晚餐。

    飯後，孟焰然送徐文柚回到公寓樓下，準備道別。

    徐文柚站在門口，手指攥著背包帶子，猶豫了片刻，忽然伸手拉住孟焰然的衣角。

    孟焰然一愣，轉過身，無奈地嘆了口氣：「柚柚，怎麼了？」他伸手想拉開徐文柚的手，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絲壓抑。

    徐文柚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哼：「留下來。」

    孟焰然的動作僵住，眼神裡閃過一絲震驚。

    他低聲問：「徐文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知道我留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徐文柚抬起頭，臉頰微微泛紅，目光卻異常堅定：「我知道。我……願意。」

    孟焰然看著他，眼神從震驚漸漸轉為複雜。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徐文柚，像是在確認什麼。

    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兩人之間的沉默卻像燒起來一樣炙熱。

    徐文柚心跳得厲害，卻沒有退縮。

    他知道，這一刻，他終於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