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
孽镜
这场雨下了一夜,起初是风驱雨急,雷鸣电闪,戚素扬就在窗前看着,她躲在窗帘后,看着紫红色的闪电在猝然将远处的海面照亮,就像世界末日一样,她真希望一切就此毁灭,谁都不能幸免。许久后,天就像是xiele怒火,渐渐地变得绵软霖铃。 “哎…”戚素扬赤脚踩在被冷气吹凉的地砖上,索然踱步坐回到床上。秦慎予睡意深沉,她呆呆地望向他,如果现在就逃跑,他会不会察觉不到。她在脑海中演练着这不切实际的打算,蜷膝侧身躺下,眼还来不及合上,秦慎予就从身后环上来,手臂的肌rou因用劲而紧绷,“呵…”她嘲笑着自己的“灵机一动”,他根本就没睡,就像初中时的那篇古文里的狼,假寐着伏伺她这只可悲的猎物。 她一直闭着眼直到天光大亮,太阳破开海上的雾气矇昧地钻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秦慎予很早就醒来,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将她吵醒。 “我出去办些事,晚点回来。”他走到床前,在她身边坐下,“明天我们回雄州,你需要带什么就让阿姨帮你收拾好。”秦慎予发现他和戚素扬在一起后,会把一件事想得很细。之前他从未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可她让他难以放心,如果他不把一切安排好,她就不懂如何在他的空间里生活。 秦慎予其实知道戚素扬根本就没睡,此刻的她就像只鸵鸟,把头埋到枕头里发怔,被子只搭在腰际,露出肌理莹白滑腻的背,漆黑的头发缎子一样松散地铺在枕头上,他倾身伏在她耳畔,轻吻了吻她的耳垂,戚素扬皱眉错开,“嗯。”沉闷的应着,双眼紧闭,不想再看到他。 卧室的门无声的关闭,被低沉挤压得稠密的空气立刻变得疏松清爽。戚素扬坐起来按动枕边遥控器上的按钮,长长的帘幕缓慢拉开,眼前的海,蓝得透亮纯粹。她要走!戚素扬突然在头脑深处萌生出这个念头,对!她要离开,回家去,把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mama,她现在只有mama可以依靠了。她们想办法还上他的钱,开平生活不下去就按照她的计划去外省生活,江寒漪的mama去了海南,就可以摆脱秦慎予的牵制,她们也可以! 有了这个念头,她的心里像是长了草,再也按捺不住,好在她的衣物少,胡乱收拾一番,背上背包,便跑了出去。她飞快地跑着,这个别墅区仅有四户,大就大在每户宽阔的院落和繁复的绿化设施上。终于,穿过崔嵬高耸的玫瑰金色大门,她如同越狱的逃犯一般,边跑着边回头戒备身后是否有人跟上。 沿着公路继续奔跑,直到她曾经无措徘徊的长椅旁,她停下,拼了命地喘着粗气,脸颊火烧火燎的,气道近乎爆裂的疼痛,不过好在,没人追上。戚素扬有气无力地坐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风平浪静,一切又回到了她走投无路时的场景,椅脚旁的砖缝里那束枯草坚韧的又生长出来。 她起身继续前行,走出去没几步,一辆纯黑色雷克萨斯商务车在她前方不远处稳稳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人,不是冉晓光也不是阿潮。他的个头几乎如秦慎予一般高,却比他壮硕不少,戚素扬看着颇为陌生,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秦慎予的人,她调转方向往回跑去,很快就被追及。那人用手臂扼住她的颈另一只手支在她肩膀,一记裸绞,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眼前瞬间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识。 混沌之间,戚素扬被抬上车,回过神来时,嘴已经被胶带封严,她趴在座椅上,手背在身后用手铐死死铐住。 “戚小姐,委屈了,”那人就坐在她身旁的座椅上,“我是吴屺,秦总说让我把您带回家。” “唔…唔…”戚素扬用力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吼,眼泪不争气地簌簌流下,她怕极了,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回到别墅里,吴屺将她押送回顶楼的一间窄小封闭的书房里,“戚小姐,烦劳您在这里等秦总回来!”说着,他将手铐打开,轻轻地把贴在她脸上的胶带揭下,转身离开,将房门锁死。 戚素扬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也不想抗争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等待秦慎予的审判。 这间密室书房是欧式中古风,棕黑色喑哑低沉的木质装潢,三面书架,放着满满的图书资料,没有窗。置身于此,就仿若穿越进时空夹缝中,没有手机和手表,连时间都消失,她等了很久,沧海桑田那样久,门终于开了。 “为什么不开灯?”秦慎予走进来,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夕阳的橙色暖暖地流泄,晕染开来,他又是那一副温情殷切的语调,着实令她作呕。 戚素扬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目光凛凛地直视着他,“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秦慎予本来没想计较她的逃跑,但她太不受教化,不懂得见好就收,他的音色更为幽冷,“离开我吗?戚素扬,你有心吗?” “我就是因为有心,才要离开你!你对我做的一切,好也好,坏也罢,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我对你没有任何你所想的那种感情!”她声嘶力竭地说着,眼泪又一次落下,“秦慎予,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跟你在一起的!” “所以…无论是在新国还是回来,你对我一直都在演戏是吗?”他走近一步,垂下头望着她的眼睛,低微地确认,试图找寻她爱的痕迹。 “是!”戚素扬郑重地点头,心口牵扯着疼得像针锥一样“我自始至终都很怕你!不然那天我为什么那么痛快就签协议,因为我怕你也会要去我一条胳膊!”她自嘲地笑笑,“我答应过你的也只是扮演…我演技太差!实在代入不了角色…” “你的演技差?”他反问道,“在新国演得我都要相信了…” “呵…”她笑出了声,低下头,一滴泪悄然飘下,果然,人在说谎的时候,心痛会给出答案,“南柯一梦罢了,你还没醒吗?”她又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向脸色逐渐阴沉的秦慎予,继续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因为我爸爸的事在利用我报复他,这比你说的爱我更合理,更可信!” “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他,更没有恨过他,”他眼眸里的灯光细碎地反射出来,忧悒又无奈地喈吁一口气,“我只恨他,把你从我身边推开…” “跟我爸爸没关系!”她激烈地反驳道,“是我!在秦慎予家里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很怕你,我一直在躲你,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淹没在啜泣声中,双手掩面背过身去,“我明知道不能走近你,可还是…” “为什么?”秦慎予看着她耸动的肩头,消沉地追问,“我不配爱你吗,”他想不通,用力扳过戚素扬的肩膀,双手捧着她的脸,眼底尽是哀伤,“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昨天发生的一切,你忘了吗?这还不足以说明原因吗?”她阖上眼不再去触及他的目光,“还有我的第一次…” 秦慎予无言以对,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基于爱她还是基于被背叛的怒火,他已经分辨不清了,更不要说第一次。他乍然意识到,这两次的暴怒都指向同一个人,方耘。方耘一直占据她的心,不曾给他留一点空隙。 “我不想再说这些,”他复又戴上那副森严的面具,“既然签了协议,遵守就是你的义务!” “你框住我的那份协议,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和个人意愿,在法律上根本不生效,你没有资格!”戚素扬义正言辞地反驳他。 “是吗?你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吗?”他冷笑着重复道,“没有法律效力…戚素扬,在我想要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把所有准备都做好了。”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她。 戚素扬接过,那几页正是她签下的那份合同,外加一份保密协议,她仔细研读着,泄露关于他的一切都算违反保密协议,她要面临的是更加高额的违约金。“你可以拿去咨询律师,看看到底合不合法。合同里的报酬,我都按时打给你了,所以,还要走吗?”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回家。”说着她向门口走去,秦慎予追上她,紧紧箍住,她挣扎着,泪洒落一脸,“放开我,秦慎予你放开我!”戚素扬想不通,坚决拒绝他的是她,为什么心痛的还是她。 “素扬,别离开我…”他乞求道。 “你还要用什么手段威胁我?我小姨夫吗?还是要开除哪位阿姨?这些都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别这样…我爱你…”秦慎予头沉在她颈侧,嗅着她皮肤上的甜香,双手在她身上缓慢地游走。 她敌不过他掌心的触感和温度,忿恨难平地推开他的手,“我的尸体你也爱吗?” “什么?”他松开,呼吸沉郁,这不是她第一次以死相逼,她说得没错,或许从一开始,她对他就没动过任何感情。 戚素扬转过身抬眼看向他,“要我走还是让我死在你面前?” “非要离开我吗?”他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桎梏在身前,下腹的烫灼着她。 “对,”被那根硕大的刑具抵着,戚素扬更加无畏,坚定地说,“我恨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恨…”他忽然笑了,这副笑很是诡异,却显得他好看极了,“恨也好,恶心也好,只要不恨我们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她后退两步,却又被他搂回怀中,“秦慎予你不能这样!”她无计可施,他也被逼疯了,将她压在单人沙发椅上,癫狂地撕扯尽她的衣服,“你这样有什么意义!我…”恨还未说出口,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滑入她体内,她再一次被他盈满,不留罅隙。 “戚素扬,”秦慎予直起身,抬起她的腰垫在自己腿上,她一声难以克制的嘤咛,随即捂紧了嘴,他居高临下,诮薄地挑起唇,“你什么时候能表里相应一次?”他将手伸进她臀下,爱液漫溢出她的xue口,沾染在她的皮肤上,湿凉滑腻,她羞愧难当,紧闭着眼,“是为我湿的还是因为谁?” 戚素扬转而张目痛恨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更恨自己的身体每次都先于内心被他吸引。无论是温柔的他还是暴怒的他,都会让戚素扬无法抑制自己为他悸动,拦不住小腹内浪卷般的热,她恨自己适应他,渴慕他,深爱他。 终究还是回到了雄州,就在秦慎予说的那所新房子里,独立院落,与世隔绝。戚素扬透过玻璃,看着天,这间卧室在二楼,外面有个大露台,盛夏灼烈的生命活力旺盛的阳光照在露台上被精心侍弄花花草草上,她也想去晒太阳,可是门被锁上了,就像这卧室的房门一样,她打不开,连手机也被他收走,像个地缚灵,被秦慎予封印在这里。她靠着落地窗席地而坐,累到直不起腰来,阳光在眼前逐渐晃成一片,抱膝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黑了,恍如隔世。入眼便是秦慎予那双渊镜般的眼眸,戚素扬霎时清醒,她想要逃开,被他看出端倪,强行钳制在身下,“素扬,别躲着我好吗?” “我能…躲到哪去?”眼泪应声滑落,心酸地讽刺道,“我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素扬,现在时局特殊,”他无奈地解释道,“秦慎予已经把江寒漪送到了怀北草原,虽然一直是他在和梁兴臣正面交手,但这把火会不会烧到我身上,暂且还说不准。最多一个月,我会给你个交代。” “如果我和你没有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波及了?说到底,还是你不愿意放过我,”她苦笑着,看向那双明澈的眼睛,“是,我是签了协议的,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哪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你何必要这么说…”秦慎予从未这样疲倦过,她每次都会用这些自我贬低的言辞来伤害他,他的心被她恣意掣动,柔肠寸断。 该怎么回馈给她,他的爱,他的求之不得,除了肌肤相亲,无法证明她的依附,他探下唇,想要亲吻。戚素扬厌弃闪躲,他揉捏起她的rufang,轻捻着柔嫩微凉的乳尖。 “别碰我!”戚素扬开始挣扎起来,“我恨你…秦慎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你杀了我,行不行,不要再折磨我了!让我死吧!” 秦慎予笑了,又是那般充斥着邪气的笑,他撕下了温柔和哀伤的伪装,好看又诡异的扭曲她。秦慎予解开腰带,硬到发烫的性器弹出,继而俯下身来,“想死是吗?”轻慢地俯视着她,“这次让你爽到死。”说着用力将她的底裤撕扯掉。 戚素扬推开他,慌乱向床角爬过去。秦慎予却单手拽过她的脚踝,将她覆压在身下,将她双手反剪在后,用腰带紧紧地捆住,拉她起身跪立着,“戚素扬,你不该刺激我,”他喘着粗气,不带任何怜惜将她上半身压下去,她的腿还保持着跪姿,臀部高高抬起,甬道内紧锁的rou瓣间早已被蜜液浸润,他振腰驱进,直捣入zigong中,平坦的小腹被支起成他的形状。戚素扬凄厉地叫喊,比痛更惨烈的是他的欺辱,她将脸埋在枕头里,伴着呻吟痛哭。秦慎予完全沉溺在她温暖的秘境之中,愈是这样探求愈让他欲壑难填,他解开腰带,摆弄她面向自己,钳住她的下颌,用力地吮吻起她的唇。 “素扬,说你爱我!” “我说不出来。” “我要听你说爱我。” “爱一个人是由衷而发的…是水到渠成的,你…逼我说这个有意义吗?我就算说出来,你相信吗?”她哭出声来。 她尖刻的言语让秦慎予怒不可遏,“我只要听到你说爱我!”他一字一顿的警告,“你不说,我就搞死方耘。”秦慎予说到方耘两个字眼神里的阴狠一瞬而过。 “我爱你。”戚素扬败下阵来,“我爱你…”每说一次都会让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爱意,她极力压制,强装敷衍。 见她说得干脆又机械,秦慎予讥讽道,“你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方耘说的?” “我不爱方耘…”她嗓音微弱,眼里灰暗得像是蒙了一层霾。 “是不爱还是觉得自己不配爱?”这是她曾说过的话 “呵…”戚素扬冷笑一声,“你知道那天在宾馆我和他发生了什么吗?”,“我确实想和他发生关系,报复你,但是我做不到…”说到这句,原本平静的语调变成了嘶喊,她满目盈着泪,不停地自眼角滑落,打湿了耳边的发丝,“我不爱他,所以连拥抱和接吻都做不到…”她忽然停住,心脏里的血液翻腾着,让心跳失去了原本的律动,“我不爱任何一个人,没有人教过我怎么爱…” “你为了他,倒是很擅长找托词。”秦慎予完全沉浸在不被爱的忌恨里,他傲慢地睨视着她,无心去深究她的弦外之音。 “我只确定爱过一个人…”她无畏地盯住他的双眼,萧森的微芒从他的瞳仁一闪而过,打破他不可一世的倨侮,“小舟哥哥,我只爱过他!”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秦慎予逐渐狠戾的目光。 “这又是你的借口?那年你才六岁。”他嘲讽着,从她身体里抽出来,颓然匐在她身旁。 “对,六岁确实不能爱上一个人,”她兀自回忆着,娓娓而谈,“分开时他送给了我一支钢笔,被我mama收起来了,到了初中才给我,那个时候,我才回忆起来那段日子,当时的我和当年的他一样的年纪,从那个时候开始,拿起那支笔我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就莫名地心慌…我想这就是暗恋吧…虽然早就没有联系了,但我爱了他很多年,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被她这样爱着,秦慎予本应高兴,可莫名的怒火却顶冲而上,他腰腹紧绷着猛劲顶进她最深处,沉重的冲击让戚素扬疼得撇过头去,在心里却有种报复的快感,她终于有他拿捏不到的把柄了。 她的脸埋在繁冗的发丝之中,唇角稍稍勾起,轻蔑到难以言说。她继而转脸看向他,泪水倾洒开来,这是她第一次把压在心里最干净的回忆曝露到秦慎予面前,这是她久居深渊,聊以自慰的最后念想,却被她当作刺向他,刺向这段不堪情感的利器。 “你满意了吗?”她轻声喟叹,“但是没有人会执着于年幼时的感情,谁会记得一个六岁的小孩,不然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联络过。” 这些话语精准地剖开秦慎予的心,那里痛得好像被揭开表皮组织,露出淋漓的血rou。她说的没错,对他而言那只不过是一段美好回忆罢了,他甚至连送过钢笔的细节都尽数忘记,那只是离别时的无心赠予。要不是四年前在海边遇到十七岁的戚素扬,他根本就不会在意那段过往。他恨年幼时那个脆弱的自己,为什么要对当时的她那样温柔真诚,也痛恨她过分的纯真,短短不过几天的相处,就能在心里镂刻下这样深的印记。 戚素扬的心也被拉扯得千疮百孔,她执着的爱放在了谁的身上?那么刺痛,那么刻骨!她的灵魂逐渐从他横暴的进攻中逸出躯壳,所有的痛感瞬间消失,从空中俯瞰着交缠的两人,她紧扣着他的肩膀,她的身体贪婪阴郁地吞噬他酷烈的爱。她抛出小舟哥哥这把凶器后,却悟透了一个残酷的道理,她和秦慎予没有差别,最擅长用痛去验证爱,她爱他,爱到心中的一切都剔除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他,疯狂又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