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看来，他是摆脱不了她了

    汪蕴儿歪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困惑，像只小鸟扑棱翅膀却飞不出笼子。

    “我对大叔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啊，别人怎么想随他们去。差十八岁又怎样，我们是忘年之交嘛！”

    严善的目光冷得像结着冰的湖面，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我从不交朋友的。”

    她完全没察觉话里的冷硬，反而一股脑地耍起赖来，语调带着倔强。

    “大叔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够了，我说过，我不是你任何人。你烦恼的事已经解决了，也不需要人护送回家。以后自己小心点，不要再半夜跑去没人的公园。”

    话语像生硬的石子，砸得她心口发闷。她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沉默不语。

    “听见没有？”严善眉头紧锁，声音冷冷压下来。

    “没听见。”她倔强地回。

    “随便你！”他甩下这句话，背影像一堵铁墙般决绝地走远。

    ——

    难得的一天假期，就这么被大叔抛下在大街上。孤单感像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幸好好友们收到消息，一个个赶了过来，把她围进速食店的角落里。为了让她高兴，她们点了满满一桌薯条，堆得像小山。

    她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根长薯条，在番茄酱里画圈，红酱被搅得像打翻的颜料，却始终没把薯条送入口中。她心里还惦记着早上那颗香喷喷的饭团，现在却怎么也没胃口。

    看着身边几个好友——尹梅英、夏兰欣、邱菊闲、冷竹君——个个为了她而翘课的翘课、请假的请假，蕴儿心里泛起一丝愧意。

    性子火爆的夏兰欣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忍不了了！你知不知道那胡子男住哪？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像秋风一样温柔的菊闲忙伸手按住她的胳膊，轻声劝着。

    “别激动。胡子大叔不是坏人，他还帮蕴儿解决过sao扰的事呢。我想他应该有自己的苦衷。”

    蕴儿听了，心口像被微风轻抚过，稍稍安定下来。对呀，大叔一定是有原因的。

    冷竹君却凉凉补了一刀：“他说得没错，你这表现真的挺像恋父情结。”

    “喂，你说话太直了吧！”尹梅英一边用胳膊肘捅她，一边瞪眼。

    “我向来实话实说。”冷竹君淡淡回应。

    “要我说几遍？我真的只是把大叔当亲人！”蕴儿急得声音都拔高了。

    虽然大家眼神里都藏着“我不信”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给好友面子。

    “可是大叔现在根本不理我了……”蕴儿低下头，沮丧得像被雨淋湿的小猫，趴在桌上不动。

    “我有预感，胡子大叔会再出现的。”尹梅英笑着说，眼睛里闪着光。她一向乐观，气氛也跟着轻快起来。蕴儿心里浮上微微的暖意，嘴角勉强弯出一个弧度。

    随后，话题渐渐转到大家的恋爱趣事，笑声此起彼伏。蕴儿虽然偶尔被吸引，却在心底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等大叔。

    ——

    那天严善虽然冷硬地说过不再去接“便利店小姐”，跑步时还特意绕开她工作的那条街，但第二天，依旧没能放下心。他还是在她下班的时间，躲在阴影里，盯着便利店的门口。

    他告诉自己，只是看看她能不能安全回家。只要这一次，之后就彻底断开。这样，良心就不必不安。

    可心底却很清楚，他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昨天不经意替她拂去脸颊上的饭粒时，他才忽然察觉到——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柔美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心神一瞬间动荡。他不愿承认，也无法忽视。

    再加上昨天那女人的讥讽，让他更加烦躁。年纪差距太大，这本就是别人眼里的笑柄。他不想拖她下水。

    所以他早就决定，帮她一次，就彻底断绝。

    然而，便利店门口，她下班后居然站在他平时等候的位置，左右张望，像在等人。

    可恶！难道她打算无视他说过的话？存心耗着？

    他咬紧牙，转身离开。十分钟后回来，她还在。二十分钟后再来，依旧。三十分钟后，她甚至坐在一辆停在骑楼下的摩托车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几次差点摔下去。

    严善心口一紧，恼怒又无奈。几个路人已经朝她打量，要真出点什么事，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没办法，他只能现身。

    走到跟前，他轻声喊了几句，她却睡得沉沉，完全没反应。他只好伸手轻拍她肩膀。哪知她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往旁边倒去。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接住。

    她半睁开眼，声音轻得像梦呓。

    “大叔，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却又无力挣脱。

    于是，他背起她往家走。夜风吹过，她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拖出一条明亮的尾巴。她惊喜地喊：“大叔你看见了吗？”随后低头喃喃许愿。

    他只听清前几个字：“我希望大叔……”后面便模糊不清。

    但他却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

    ——一个糟糕，却有些温暖的念头，在心里慢慢生根：

    看来，他是摆脱不了她了。